永别了，我的母亲～by 夏浪

早上去了学校带了悦惟去看牙医，又再送他回学校，再赶去和丈夫撑台脚后，就回家躺在沙发上看报纸。在星洲日报副刊看到一篇上面有着一大片紫色花，很漂亮的图片，标题是《赶上见您最后一面》，很感兴趣就阅读完整篇。我一边读一边感动的哭了，再看看作者的名，夏浪。这是我认识的夏浪吗？从文笔上，从文章里的描述，在阿曼生活，去年丧失母亲（夏浪，你忘啦，去年你回来大马时已经告诉我这个坏消息了，怎么今天还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篇就是你写的，哎哟，我可没那么健忘啦）

夏浪这一篇文章带给我很多感触，她写的很多都和我相似。

永别了，我的母亲。

终於，赶上见您最后一面，和您话别，叮嘱您一路走好，勿要再挂念….. 

办完您的后事不久，就必须回到阿曼，我如今生活的地方。那夜，弟弟弟媳送我们到机场，我的心情是那么的落寞，入禁区之时，我竟然很想哭。其实，这几年里，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归来与离去，早就免疫不会特别伤感了。唯独这次，我竟然有点不想离去……..就在飞机起飞后，还是压制不了，终于恸哭得不能自己。 

我们的关系，不像其他母女般和谐温馨。我们之间，隔着一道相当宽鸿的深沟；纵使很想亲近彼此，很想向对方倾吐心事，很想说我爱你…..可是，我们始终接触不到彼此。多年来，一直耿耿于怀於您的偏心，顽灵，不讲理。对您的很多心态，看法，和所作所为，我不止不能认同，也无法接受。许多次，想到逐年老去又体弱多病的您，告诉自己必须敝开心胸，尝试接纳与认同。然而，总是事与愿违，有时，更平添对您愈多不满。我告诉自己，也许，我们这淡薄的母女关系是不能改变了的天定，只能接受罢。虽然感觉颓丧又无奈，可是，我知道，我还是只能接受。 

多年来，我一直以为，以我们如此淡薄的关系，到了永别那一天，应该不难应付。原来，不是的。 

当得知您的病情日益严重，远在万里外的我会很是焦虑。当医生宣布无能为力，请家人送您回家，接获消息的我在电话的另一端哀哀哭泣。在许多个上班下班的路上，想到正在承受无比病痛的您，车厢里的我会一直泪不止。当家人说要作好心理准备，您随时将离去，我感到一种难于形容的悲痛与难过。连每年我都觉得清爽宜人的秋风，今年此时，我却觉得这秋风怎么特别的悲戚。 

那天回到家，您经已弥留。我叫唤您，告诉您我和孩子们都回来了，您没有反应，可是，眼泪竟从您眼角流了下来。我一边用手帮您抹去泪水，一边用广东话对您说：不好喊啦，点解要喊窝，我嘟返佐例咯！听话啦，不好再喊啦。虽然我一直劝您不要再流泪，可是我自己却泪流满脸，到最后竟泣不成声。 我用我那颤抖又冰冷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轻抚您的脸庞，叫您不要再执著，放下一切，好好的休息。我说我们兄弟姐妹个个皆已成人成家，您也没有什么遗憾了，不要再担心我们，休息吧，好好的休息，这次，不会再有病痛了。同时，我也告诉您，我们每个都很爱您很疼惜您，如果，在过去的日子里，我们的一些话语一些作为，曾经伤害您的感觉，请您要原谅我们，我们无意的，我们真的是无意的………虽然，一再叫您放下叫您休息，可是，看着您咽下最后那口气之际，我才知道其实自己是多么的放不下您，多么的舍不得您！ 

原来，原来就算和您的关系再如何的薄淡疏离，到了今天要和您诀别之时，感觉竟然会如此悲怆欲绝。为什么要到了今天，我才发现，原来，就算您一向来并不十分在乎我，可是，我还是爱您的。 

如今，每每抬头望向那明朗灿亮的天际，思念总是特别深浓，好想能像从前般拨电话给您，问您今天午餐吃了些什么菜肴。可是，不可能了，那组拨了二十几年的电话号码，再也传不来那把熟悉的声音。我知道，很多东西都已随你而去，留下的，只有我们对您连绵的想念。

永别了，我的母亲。盼望您如今真的已经脱离苦痛，随您笃信的菩萨逍遥西去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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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是对我爸／妈的一些心态，看法，所作所为都不能理解认同。我妈还好，我只是怪罪她的偏心，顽灵固执，我们的关系都很密切，我们可以谈很多心事，聊亲朋戚友的家事，可以议论戏剧的剧情，可以八明星的八卦，但我们就是无法更亲近的说一句，我爱你。连她咽下最后一口气，我也没有对她说过这句简单的话。

还有我和我爸的关系，二三十年来我都痛恨他，无法原谅他甚至在他最后的那几个月，我都对他不理不睬，都得依靠丈夫来把我们的关系拉得更近点。但原来到了他就快离开我们时，我还是一样不舍，一样会难过。

妈妈去世后的那几年的每一天，我都会很遗憾很遗憾.....

遗憾没有尽多点孝道，遗憾没有让妈妈出一次国，遗憾应该更关心她.....

有时听到一些好消息，一些快乐的事，一些明星的爆炸性新闻，一些八卦的事都很想打电话给她跟他分享。但我知道那个八个号码～21442398，接听的人不再会是她。我永远也不能听到那熟悉不过的声音。

后来我爸有了手提电话，我都是很少打给他，只是偶尔打给他问他在那里，几时要出院，我们几点去接他等。在父亲节时有sms给他祝他快乐及一些较亲昵的话，但可惜的我爸不会接收sms，他无法知道我曾经也想把我们的关系拉得近一些。到今天，我的手机还留着爸爸的手机号码没有删除掉，这意味着什么呢？我不明白。

今天特别想念爸妈。谢谢你，夏浪。

写于：三月廿四日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