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ct 27, 2012

深深 . 思念~ by 夏浪

九月的一个清晨,收到我老哥的短讯:阿爸逝世年忌。
刚刚踏入十月的另一个大清早,老哥又捎来短讯:老妈子年忌。
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早餐桌上,想起父母,难以名状的哀愁轻掠心头。

不久前的某个夜半时分,读到许裕全先生在星洲日报副刊的那篇“牵手”,一篇文字都还未读到一半,竟已悄然泪下。许先生用平实的文字絮絮说到他和他母亲之间,如何由最初的牵手,到最后的放手…..许先生的心情,我想,我能明瞭,他的这篇文章,我读到最后,竟然抽泣得不能自己。

父亲离世经已十二年,母亲也走了三年。这些年来,对他们俩老的思念不曾间断过。遇上一些特殊节日,像新年,像清明,像中秋…..更是想念得特别伤感。

尤其是母亲,我好想打电话给她,听一听她的声音…..就像从前一样。

每每想起母亲,都不可避免的联想起那天,与她道永别的那天。

因为身在国外,我是最后抵达家门的孩子;当我从万里之外赶回家门时,母亲经已弥留,我蹲跪在她床边轻轻对她说:妈,我回来了。母亲她一点反应都没有,可是,眼泪却从她眼角缓缓地淌了下来。

那一行眼泪,彻底碎了我的心,到今天,都无法愈合。

我还记得那天晚上,舅舅阿姨们要我们守着,他们担心他们的大姐-我们的母亲会在夜半时分离开,如果没人察觉,母亲会走得很孤清。待众亲友都回家去之后,我和我的兄弟姐姐们围坐在母亲床边,听我哥我姐讲述我们父母早年的事故。半夜时分,老哥和二姐决定把那播了一整天的佛号关上,换上了母亲喜欢的那些老歌曲。

我永远忘不了,那夜,我们各分东西的兄弟姐妹们,聚齐了,在一首又一首的老歌一侧又一侧的过往事故里,陪我们的母亲渡过在这世上最后的一夜。隔天中午,母亲终于撒手西去,尽管跪在床边的我们如何“妈妈,妈妈”的呼唤,母亲始终不再醒过来。

这些年来,我以为自己的最痛,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那次的背叛,然而,那日,我才明瞭,原来,我这半辈子,最痛的,不是别的,是看着自己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,终於,让我放下心中多年来充斥着的所有旧恨新怨。如今,对人对事,我都能比从前放得下。

然而,这些年来,我深深体会失去父母后的那种孤清。虽然,我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十分亲密,可是,在深秋冷风萧瑟落叶满地的午后,在自家后院里,身边那人正滴滴答答的敲着电脑键盘,我从席慕容的塞外草原式的爱情里抬起头,望向那湛蓝无云的天空,我的妈妈,您在何方?眼前,霎那婆娑。身边那人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,我说我想念我的妈妈,身边人趋近拥一拥我,眼泪即时滴了下来。不是缺乏爱,然而,妈妈的那一缺,任谁也补不了。
今天,是母亲的忌日,我回复老哥的短讯说:Tell mum I miss her.

我相信此刻站在母亲像前捻香膜拜的老哥,努力教书又尽情跳舞的大姐,时常飞来飞去最近突然沉迷烘焙的二姐,生意好像越来越好却冷落我们的小弟,还有生活自在逍遥的筠妹妹和我就快不记得他样子的阿来哥,我们,各分东西,可是,对于我们在天上的父母,心情,一致,思念,深深。

4 comments:

小老鼠 said...

前天,在Ceske Krumlov一家小酒吧里,先生问我这一辈子什么事让我最感到遗憾。我想起了那个爱我如亲孙女儿的老公公。他晚年体弱多病,不懂事的我竟然不敢接近他,一直到他走了.....每次想起,欲语泪先流。
这一篇,让我看着心里揪着。
(我中学开始看许裕全先生的文章,有一篇关于他挑灯夜读,母亲陪伴在侧的文章,我一直记到现在,因为我母亲也是那样的...)

杨 霓 said...

母亲离世已有十年,父亲也走了六年。这些年来,对他们俩老的思念不曾间断过。遇上一些特殊节日,像新年,像清明,像中秋…..更是想念得特别伤感。

尤其是母亲,我好想打电话给她,听一听她的声音…..就像从前一样每天都一通电话。

这两点和我很相似。

浪妹,你知道吗?在我用电话打开这封mail时,我人在心理学工作坊里,刚好那个焦点人物的故事和妈妈很相似,我偷偷的读完你的文章,决堤到不行。。。

Anonymous said...

小老鼠,

对已逝的父母其实并没有什么遗憾,自认在他们生前,我们都还是相当孝顺的儿女。
感到不完美的是,接下来的人生,没有了父母的参与。

我之前也看许先生的文章,但不是很注意;自从那篇让我夜半流泪的文章后,就特别留意他写的文章。文字很奇妙,会让人对一个素未谋面而且一无所识的人,微微妙妙产生一种莫名的好感。


霓霓,

我每次看你写你妈妈时,我都觉得你像我大姐。
我们对妈妈的思念都一样。
谢谢你借我地方,让我的心情有了出口。


夏浪

小老鼠 said...

夏浪:
我中学的时候真的很爱看他的文章。每个星期的剪报功课,用的都是他专栏文章。
我甚至傻乎乎地给他写信要求他帮我们的会刊写稿。(那时不知道他的地址,只好寄去报馆请他们转交,根本没有抱希望的。)
结果,他竟然给我回信了!虽然婉拒了我的要求,可是他愿意亲笔给一个中五女生回信,是多么诚恳的一个人啊!